本书摘录:
小引
前几年给上海广州的晚报写了些小文章,共总得数十篇,承出版社好意为选择一部分出版,这是很可感谢的,书名最初拟名“鳞爪集”,但太是普通了,怕和别人重复,改用“草叶集”呢,又与惠特曼的诗集相混,所以最后决定“木片集”这个名称,因为古人所谓竹头木屑,也可以有相当的用处,但恐怕是简牍上削下来的,那么这便没有什么用,只好当作生火的柴火罢了。
所写的文章大抵是就我所知道的,或是记得的,记述一点下来,至于所不很熟悉的则不敢去触动它,仍旧是守以不知为不知的教训。关于动物有些不是直接的知道,也是根据书本,如讲鳄鱼的大半系依据英国柏耳(M.Burr)的《鳄鱼与鼍鱼》(Crocodiles and Alligators ),讲猫头鹰的是斯密士(R.B.Smith)的《鸟生活与鸟志》(Bird Life and Bird Lore ),在《苦茶随笔》中有一篇《猫头鹰》,也说到我自己养猫头鹰的经验。
一九六二年七月三十日,周启明记于北京。
复辟避难的回忆
世人常说,老年人喜欢回忆旧事,既然大家多是这么说,当然有一定的真实性。可是在我个人说来,却未必真是如此。我回顾过去的六十多年,正是中国多灾多难的时节,单举出荦荦大者来说,前清甲申(一八八四)的中法之战,甲午(一八九四)的中日之战,接着是庚子(一九〇〇)的义和团事件,吃了帝国主义者很大的亏。国内的事有辛亥(一九一一)革命后的不安和洪宪帝制事件,北洋政府的争权,酿成张勋复辟以及一联串的皖直奉直之战,都是在北京一带发动的。这些事件都已过去了,现在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一样都没有碰到,这是很幸运的,我们只有羡慕他们,对于自己不愉快的经验毫无可以留恋的地方。不过从别方面来说,知道一点也并不是全无用处的,特别是对于没有经验过这些事情的青年们。我于一九一七年来到北京,那洪宪的一幕已经过去,就我所知道的事情来说,只好从张勋的复辟说起了。
我于一九一七年即民国六年的四月来到北京,正是黎元洪当大总统,段祺瑞当国务总理,摩擦得很厉害的时候,各省的督军都同段是一气的,出来说话给他撑腰,由江苏的张勋和安徽的倪嗣冲为头,开了督军团会议,而且这班军阀逐渐由徐州来到天津,末了张勋终于带了他的辫子兵入驻北京了。本来我们坐火车路过徐州,看见车站上拖了辫子扛着枪的兵便觉得恐怖,现在却开到北京来了,就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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