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书摘录:
《辰子说林》 [民国] 张慧剑
辰子说林
民国·张慧剑
◎重庆之树
狄更司写维多利亚女王时代之伦敦,有数点颇似为吾人今日行都之重庆写照者。如屡写雾市夜行,读之颇生亲切之感,而其《尼古拉司尼克而贝》一书中,描写伦敦之树被烟熏炙,恹恹无生气,语句婉隽,尤可笑也。
吾所居一旅邸,有隙地植数小树,如矮妪坐地乞钱,三年以来,未尝见其一花,邸主即以此数树而侈然自名为园。吾尝研究其何以不能葱郁成长,盖根下为石岩,主人略以数寸之土培之,其上则终日煤灰飞扬,空气中如挟热流,任何多情之树,在此境中亦不能望其壮大。《尼古拉司尼克而贝》写伦敦人家屋后之树,情形大率类此,狄更司且系以雅谑曰:“倘在秋高气爽、温度适中之时,亦有垂瘫之瓦雀来此拜访,于是伦敦人即名此胜地曰园。”固宛然吾人今日之重庆也。
狄更司善以定慧安详之笔,写破烂昏狂之都市,每读其作品一次,辄觉此百年奔逝之时代重现目前,健哉此作家也!
◎庐山片石
战前之五六年间,庐山为政治中心,四方冠盖辏集,不时亦有二三奇特之人物点缀其间。某年,蜀有王揖唐其人应召至庐,主政者将有所咨询,而王之本意实为干禄来。彼时段合肥方南下不久,安福旧宦颇为中枢所注意,王复能貌饰清流、伪装风雅,在庐乃成为一时活跃之人物,诗酒之会殆无虚夕,歪诗烂唱,咸载某杂志之采风录中。某君谓此时之采风录可作政治文献读者,皆此辈为之也。
惟陈散原先生深薄之。先生时亦以逭暑至庐,不免被拥赴会。先生素端厚,不欲直斥其人。一日,众偶谈及庐山之石实为大观,先生喟然曰:“当然!庐山任何矮石皆高于新贵一首,非新贵皆矮于石也,新贵之首常低而庐山石之首不低也。”一席哄然,揖唐时亦在坐,而已。
◎亚米契斯
亚米契斯之《爱的教育》,为人类有数之好书。其发挥人性之美,入于化境,说者谓其书中之人物,如白玉雕成之人像,精致圣美,若非可求之于现实世界者。意大利能产生亚米契斯,此意大利之光荣也。然而墨索里尼不喜之。亚氏之友孟德格查,仿其体例为《续爱的教育》一书,则一反亚氏之情感论,而注意于意志训练。重鞭策,轻感化。重为我,轻为人。盖拾取尼采学说中最无价值之一部分穿插成书,自形式的人格教育言,固自有其见地,然而视亚氏原作,殊下乘矣!墨索里尼乃深喜之,自云一生事业,实以此书之启示为其基础云。
墨氏之思想水准,不够理解亚米契斯而只可懂得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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